文鼎筑城


品茶论道 | 建筑设计，寒冬将至（二）

 

2016-06-26 明麾工作室出品 建筑设计师茶座

 

参加人（按发言顺序）：

王颂，明麾工作室主持人

和静，BIAD 十所副所长

刘文鼎，文鼎筑城主持建筑师

李亦农，BIAD 6A2 工作室主任

杨洲，BIAD九所所长

叶依谦，BIAD 3A2 设计所所长

林卫，建筑师

王左，北京百容捷科技有限公司CEO

 

 

      

 刘文鼎（文鼎筑城主持建筑师）：我是独立建筑师，和大院建筑师处于不同的生存层面，关注点也不一样，你们可能关心的是业务量、产值和团队怎么维持，尤其是这么庞大的团队。我更关注的是在大院和民营设计公司的夹缝中我的生存空间在哪儿？能找到什么样的项目来做。虽然我在十年前就创建了自己的公司，但始终没有把它真正当做公司来做，还是工作室和小作坊的模式，因此没有太大的经营和生存压力。基本上是把建筑作为一个爱好，当一个有意思的事儿来做。我的工作不仅是设计，也做关于城市包括老北京的胡同等方面的研究和写作。你们是正规军，我是游击队，游击队的优势是机动、灵活以及在恶劣环境下生存的能力。目前市场环境不好，而且建筑师的从业人数也不像前几天我看到的一个数据那么乐观，那是个建筑师占总人口比例的几个国家的对比，说中国4万人里头才有一个建筑师，是按3.5万注册建筑师来算，没有把大量非注册建筑师算进去，而德国是800人一个建筑师，意大利是400人一个建筑师，意思是说中国的建筑师还不够多，但实际上是不能这么比的，因为这个对比没有考虑中国的城市发展极不均衡和中国目前还较低的城市化率。据我了解，仅北京市甲级设计院和甲级设计公司已有1千多家，姑且按1千家设计院，平均一个院按100人算，建筑师就算占30%，那么北京市就有3万个建筑师，还没把乙级设计公司和我这样的咨询公司算进去。北京市2015年常住人口是2170万，这么算北京市已经差不多是700多人一个建筑师，密集程度已经和欧美发达国家相当，处于一个数量级。再看中国的城市化率是50%多一点，而欧美国家已经达到90%多了，我们有大量非城市人口作为建筑师占国家人口比例的分母。另外，还有大量境外建筑师抢占我们的市场，所以中国一线大城市建筑师的竞争还是很惨烈的，从业人数也趋于饱和。从这个角度来看，冬天来了可能会让人感到恐慌。自然会有很多建筑师选择跨界或转行。但对于能坚守住的建筑师来说，也没准是好事，这就像进化论的适者生存的自然选择。建築师也正好可以利用这段业务量不饱满的时间静下心做些和设计相关的自己感兴趣的事。其实我们纠结冬天已经好几年了，总在说冬天来了，我觉得还是要乐观一点，顺势而为、顺其自然就好，把冬天放在更长的历史时间段来看，也就觉得不算什么了。我们考大学报考建筑学专业时是完全凭着兴趣，那时中国是没有什么建设量的，当时我们也决没想到后来建筑业有这么大的发展和这么好的市场。我们刚进设计院那会儿，九几年有什么像样的活儿啊？那会儿也很乐活，也没有那么多追求。

 

       那会儿还没有独立建筑师、自由建筑师的概念，在大院里悠闲自在，看了不少书，也的确没什么生活压力。当时还算是计划经济时期，记得所里已经开始有占设计费15%的奖金比例了。好的建筑设计市场也就是从1998年国家取消福利分房进入全面房地产开发到前两年这10多年时间吧。

 

       咱们在座各位，可以说都赶上了市场最好的时候，应该说早就衣食无忧，不存在生活压力的问题了。大院忧虑的问题更多是宏观发展策略层面的吧，还是更多站在运营、管理的角度，或者说是前几年急剧扩张到现在要收缩了的一种不适应，较具体地说是不希望靠减员减薪的方式来过冬。

 

       经济下滑这个事儿不可怕，经济规律总是有周期性和波动的，市场不可能一直好，这很正常。但是传统工作模式及传统行业，受到互联网带来的新思维、新技术和新的消费方式的冲击，可能会对我们的职业造成更深远的影响。我本人就不太容易接受互联网带来的新鲜事物，互联网给我们带来便捷的同时也使我们的生活节奏加快。就拿阅读来说，我还是喜欢看纸质的书，毕竟书籍是作者数年甚至毕生的心血，也经过出版社的把关，更有权威性。而现在大量的网络文章更像是速成的快餐文化。所以互联网和技术的高速发展对传统文化是会造成冲击的。也许是自己的思想已经固化、落伍，跟不上时代了。但建筑学的确已经受到人工智能的威胁和挑战，当互联网发展到只要对电脑输入建设场地的所有数据后就能自动完成建筑设计时，将有大量的建筑师失业。现在时兴的非线性参数化设计可以说是人工智能介入建筑设计的开端和先兆，还有3D打印技术已经能够打印出房子了。不掌握这些新技术的建筑师可能就会逐渐被动并受到局限。从这个角度说，互联网逐渐抢占传统设计市场所形成的冬天可能更可怕。一旦建筑设计完全被人工智能取代，那会是冰河世纪式的寒冬，建筑师这种职业可能也不存在了。应该说当前的市场还是比较多元化的，可以多拓展房地产开发之外的业务领域。对于我个人来说，认真对待每个项目做作品的机会，给甲方提供物超所值的周到服务，还是能够在边缘求生存的。当然我接触的甲方项目都不大，也没钱请大院做设计，你们也不可能给他们做设计。我和大院的客户群是完全不同的。

 

 

       李亦农（BIAD6A2工作室主任）：我刚接了个项目，六个小院的改造，一共300平米，刚签的合同。300平米还投标呢。

 

       刘文鼎（文鼎筑城主持建筑师）：那我生存的夹缝空间也快被你们抢占了。做小项目挺好的，可以做得很细，容易控制，也容易出作品。

 

       李亦农（BIAD6A2工作室主任）：其实这是一个非常典型的旧城持续改造更新项目，在一个旧城区，每个四五十平米的院子改造。虽然报的单价很高，1000元一平米，但总合同额很小。需要花费很大精力，挖掘了无数可能性才确定方案，经济上并不划算。作为一个研究专项是有意义的，但作为一个生产经营部门该不该接，也很困惑。这就需要团队价值观能够统一。

 

 

 

       杨洲（BIAD九所所长）：设计院之所以能在建筑市场占主要份额，原因是由于现行的制度。在中国，建筑师个人没有执业资格，注册建筑师考试通过之后有的也仅仅是注册建筑师资格，必须在单位统一管理下，由有资质的设计单位统一在建设部备案，才能够进行建筑师执业工作。最近出台一个关于设计终身负责制的规定。建筑法和注册建筑师管理条例上规定得很严格，建筑师获得注册建筑师资格之后，不具备承担责任的能力，如果建筑质量出了问题，建设方要向他备案的设计单位进行追责，而设计单位有向建筑师追责的权力。如果“五方终身责任制”要对个人追责，首先要将责任赋予个人才成，责权利应该是一致的，这样这个规定才是可以执行的。2016年4月15日住建部公布的五方责任主体处罚细则，处罚的还是单位，而不是个人。这个规定如果针对个人处罚，首先需要注册建筑师能独立承担执业责任。从单位承担责任到建筑师个人承担责任，需要一个很长过程。现在也有新的规定要削弱设计单位的资质要求，未来成立建筑设计公司也许就会简单了，不需要单位要有3个注册建筑师和3个注册结构工程师才能成立设计公司。也许未来独立的注册建筑师就有能力承担设计工程了。

 

       这种情况一旦放开，那些大型的设计单位也许很多都不被社会需要了，可能会消失掉很多，小型的以个人为核心的设计公司会出现很多。目前方案投标就已经规定任何人都是可以参加的。

 

       刘文鼎（文鼎筑城主持建筑师）：但是没有人会找你？

 

       杨洲（BIAD九所所长）：你可以报名，以后资质审核是违法的，放开了以后，有一条大家没有看到，任何专业哪怕是一个学数学的一样可以投标，这一点很关键，所以你的春天到了，我们是冬天了。年轻人是可以辞职的，像我这个年龄50多岁，是最危险的，我出门之后干不过这些年轻人。

 

                                                                                  

（未完待续）